蘇雲卿問的很直接，楊詩童也回答的很幹脆。

“是。”她說，“的確是我下的決定。”

“指名要我公司的藝人出演也是你的決定嗎？”

“起初是劉導演找到了我這邊的關系，我承認我原本對這個電影興趣一般，但是後來我看了主演名單，所以我決定投資。”

蘇雲卿看著她：“所以你的意思是，你是因為我才願意投資的嗎？”蘇雲卿蹙眉，話說的相當直白：“為什麽？我們的關系並沒有好到這種地步吧？”

楊詩童靠坐在沙發上，姿態優雅的抿了一口紅酒。“那是因為我們的關系沒有好到這種地步，所以我才更要投資。”

“是因為顧大哥？”蘇雲卿搖搖頭：“你如果要討好他，找我是沒用的。”

楊詩童笑了一聲。“找你才是最有用的。不過我還真不是因為想要討好他才做的這個決定。這點錢在顧大少爺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，只要你想，他分分鐘可以給出超過這筆錢兩倍的資金。而且顧家兩兄弟現在水火不容，我也沒有天真到以為靠這麽一點就可以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。”

蘇雲卿聽完之後，很冷靜的接著問道：“所以呢？”

“所以，我不是為了顧洛，我是為了我自己。”楊詩童從隨身的小提包裏掏出一包女士煙，對蘇雲卿晃了晃，“介意嗎？”

蘇雲卿做了個‘請便’的手勢。

楊詩童手勢熟練的點上煙，先低頭深深吸了一口，兩三秒後轉過頭噴出白色的煙氣。“我跟顧洛當時為什麽會結婚，你應該聽說過吧。我沒有你這麽幸運，可以遇到一個像顧家大少爺這麽好的人。”

像是在一瞬間脫去了所有偽裝，楊思彤也不假惺惺的叫顧言之大哥了，而是跟著其他人一起稱呼他為顧大少爺。

接著她又自嘲一笑，說道：“應該說是我沒有像你這麽幸運，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。”

蘇雲卿沒有接話，只是靜靜的聽著她說。

“我當初入行時跟你年紀比你大一點，二十來歲，仗著自己有這麽一點天賦和運氣，膽大妄為，天真盲目，然後在這個圈子裏撞的頭破血流。”

“後來我明白了，在這一行單打獨鬥是不行的，哪怕你再有實力再有天分，要出頭實在是太難太難了。我不知道你聽過多少關於我過去的事情，這些事情當中有真有假，有些人我是自願的，而有些人……我是不是自願在他們看來並不重要。”

蘇雲卿不抽煙，所以桌上並沒有放煙灰缸，楊詩童就拿過蘇雲卿剛才沒有喝的那杯酒，熟練的把煙灰彈在裏面。

灰白的煙灰在暗紅色的酒液中浮浮沈沈，楊詩童盯著看了許久，而且中間蘇雲卿一直沒有說話，耐心的等著她的後來。

“後來……後來我覺得累了。我始終是個女人，當我到了一定的年紀，我也會渴望穩定的家庭和愛我的丈夫。而在我認識的這些男人當中，顧洛是最合適的結婚對象。”

“所以我稍微的設計了他一下。”楊詩童朝蘇雲卿笑笑，笑容裏竟然帶了點少女般的狡黠。“在某次約會當中，我偷偷的跟他借了一樣東西，也是我運氣好，很快我就得償所願，有了一個孩子。”

“後來的事情就是你現在看到的。顧洛或許不需要孩子，但是顧家需要。而且顧洛和顧孟冬心裏也都很清楚這件事，同時他們也意識到那是他們最好的機會，而帶來這一切的人是我，因此對於我的要求他們當然是無條件滿足，最後，我就成了顧太太。”

對於楊詩童的這些自我剖白，說實話蘇雲卿的興趣並不是很大，只是一直基於禮貌才沒有打斷對方的話。此時她也耐心的等了一會兒，見楊詩童沒有低頭又抽了一口煙，似乎已經說完了，她才開口說道：“不管最初的動機是什麽，能夠得償所願總歸是好事。”

“你說得對。”楊詩童笑笑，“我要的是顧家的庇護，顧洛要的是顧家的將來，我們各取所需，相安無事。不過很可惜，這種安穩在三年前就被打破了。誰也沒想到昏迷了這麽長時間的顧大少爺竟然還能醒過來，還恢覆的這麽好。最重要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，顧老爺子一直沒有放棄大少爺。這樣一來，顧洛和顧孟冬的打算已經是全盤落空了。”

蘇雲卿冷冷道：“這件事又跟顧大哥有何幹系。一開始就是你們自己在癡心妄想，如今落空了，難道還要怪受害者不成。”

對於蘇雲卿的冷言冷語楊詩童也不生氣，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了她好一會，才笑著說道：“我發現只要一說到顧大少爺，你就跟被按下什麽按鈕一樣，會自動轉變成攻擊模式。”

蘇雲卿下巴微擡，毫無誠意的說道：“見笑了。”

“也難怪顧大少爺會這麽心疼你。”楊詩童一只手夾著煙，另一只手撐著下巴笑道：“換作是我，也沒有辦法拒絕你。”

蘇雲卿皺著眉，覺得今晚的楊詩童實在是太古怪了。“楊小姐今天過來到底是所為何事？假如你需要傾訴，我想應該會有比我更合適的人才對。”

“我剛才不是說了嗎？”楊詩童笑意盈盈。“我投資那部電影不是為了討好顧大少爺，而是為了討好你。”

“討好我？”

“是啊。你是同年代小花中人氣最高的一個，而且還獲得了金棕獎的最佳女主角提名，前途無限。背後又有顧大少爺的保駕護航，我會想要討好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。”

蘇雲卿淡淡道：“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讓楊小姐對我有了這樣的誤會，你討好我並不能得到任何的好處。”

“怎麽會沒有任何好處呢。我所求也不多，就只想維持現狀，然後安安穩穩的帶著孩子過完下半輩子。現在顧家是什麽局勢你心裏比我清楚，老爺子表面上是冷著顧大少爺，但其實心到底還是偏向他的，假以時日一定會軟化。可惜顧洛和顧孟冬卻始終看不透，總覺得老爺子會調轉槍頭去對付大少爺。”

楊詩童輕輕嘆了口氣，低聲道：“怎麽同樣是姓顧，兩兄弟卻差的這麽多？”

“大少爺對顧洛的耐心是有限的，而他要對付了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。我跟顧洛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，一榮俱榮，一損俱損，可我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，我不想因為過了這個蠢貨就毀了我過去的所有努力。”

蘇雲卿輕聲道：“所以你來找我？”

“是。”楊詩童把煙摁滅，眼神不閃不避的直視蘇雲卿：“我所求不多，只希望日後大少爺在對付顧洛時可以放我一馬，不要趕盡殺絕。”

顧洛怎麽樣，她不在乎，他們之間的感情可能也就比炮友好了那麽一點，她在乎的之後她自己和孩子。

所以她才會在劉曼找上門來時順勢而為，答應投資這部電影，而且她之前還聽說蘇雲卿正在帶公司的新人，這才指定必須要給她公司的藝人一個角色。

這種程度其實還遠遠稱不上是討好，這充其量只是一種信號。

一種示好的信號。

楊詩童深吸一口氣，神情嚴肅。

“我知道這麽一點並不足以表示我的誠意。但是你可以看著，我日後絕對不會做任何有損大少爺利益的事情，也絕對不會妨給大少爺造成一丁半點的妨礙。雲卿，你可不可以幫我跟大少爺說，我真的，真的，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。”

蘇雲卿看著眼前言辭懇切的楊詩童，她的回應只是垂下眼瞼，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冰冷的陰影。

“楊小姐，無論我跟顧言之之間有多親密，在這方面我都不能替他做任何判斷，他有他的考慮，而我永遠不會反對他的任何決定。”

“很抱歉，我想，你找錯人了。”

破繭成蝶 455 查她背後的人（一更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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